是辞不是慈

玉碎有声

破云kq (2)

“所以你还是在怨恨着老头子吧?”江停不做声地跟着闻劭踏上小楼的阶梯,听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调侃道,“情绪外露的这么明显?”


江停侧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回道:“死人不作数。”闻劭哈哈笑着将头伏在他颈窝处:“你说得对。”


楼上已经有人在了,穿着长裙的缅甸女子在上茶上菜,看到一行人上来,在座的都急忙站起身,领头的快走几步迎了过来。


闻劭笑着朝他摆摆手,牵着江停落了座,几个年轻人都颇有些敬畏的看着这位传说中的“红心q”。


红皇后在黑桃k的集团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神话,数次反水,险些将老大都置之死地;在警察的围堵圈里都能全身而退,最关键的是,闻劭待他如珠似宝体贴入微,甚至一点不计较他在老头子与条子间左右摇摆的背叛。


但江停本人似乎远没有传闻中那样狠辣绝情,他被草花A带入集团的时间很早,除了几个老头子和黑桃k,见过他的年轻人不多,这时候都有些好奇的打量他。


那是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年轻人,面孔与在座缅甸血统的人有很大不同,轮廓精致而冷淡,骨架不大,瘦削得很,身体好像不是很好,金杰都已经热得脱掉外套只穿着黑色背心和迷彩长裤,他却仍严严实实扣着衬衣扣子,外面还套了一件长摆风衣。


红心q苍白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执了一双筷子,慢条斯理地捡着离他最近的一盘茶叶沙拉吃着,他长期呆在内地,应该是吃不大习惯缅甸菜的重油重盐,黑桃k给他端来的一碗鱼汤粉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怎么小猫吃食一样吃不多?前几天在家的时候不还是挺愿意喝这个的吗?”闻劭看了看手边的汤,“难怪也不长肉,你看阿杰多好养活?”


江停看了看坐在下首的金杰,他正在就着一碗掸式米饭吃盘里油乎乎有浓重咖喱味的肉食,呼噜呼噜地就吃掉了一大碗,红心q无法控制地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伙人里领头的中年人半弓着腰上前来,阿谀地捧着酒杯,他先是自罚了一杯,闻劭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放下为江停夹菜的筷子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中年人毕恭毕敬地与他碰杯,一口饮尽后才开始回话。


江停自顾自地吃着东西,金杰扒拉完手里的饭,挪了挪椅子凑到他身边。


“唉,你看见这人没有?”他凑近了江停耳边小声说道,江停嫌弃地看了看他左手的图蒙,往后靠了靠离他远了点。


“我说你矫情不矫情啊?差不多得了哪儿那么多讲究啊!”方片j一边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手里的东西,“觉得这人眼熟吗?”


江停摇了摇头,看他幸灾乐祸的笑道:“就你今早上废了的那个,他亲兄弟啊。大哥还想把龙门峡死了的那老头子手里的一条线给他呢,你不知道?”


红心q冷眼打量着敬酒的那人,金j不说,他几乎没发现这两人竟有血缘关系,无他,样貌体型都相差的太大,只有一双眼睛有几分相像。他此时已经与闻劭说完了话,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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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竖起风衣领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怎么了?”闻劭询问地握了握他的手,“出去走走的话让金杰陪着你?”


江停沉默地摇了摇头:“出去透透气,一会回来。”说完便沿着楼梯下去了,闻劭指了指两个全副武装的缅甸保镖,两人连忙远远地跟上了。


见江停走了,闻劭也没有多留,起身与几个人进了内室继续说话。见大哥们走了,底下几个年轻的便活泛起来,有人用眼神示意了示意坐着的金杰,立刻便招了人过来新开了瓶酒。


几个人围过去,为首的拿着酒杯对金杰哈哈笑着:“杰哥这趟可辛苦啊,跟着老板走了趟大货,国内的条子难不难缠?”金杰哼了一声,拿过酒杯一口喝干了,这几人才佯装好奇地发问:“上头那位什么路数?这么多年我们可都只听过没见过啊,看着那样,真是个厉害人物?”


金杰瞥了他一眼,忽然想起来江停在恭州扇的那几个耳光,与他刀山火海受过的伤自然不值一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他此刻都觉得嘴角发疼,他不禁“嘶”了一声,下意识摁了摁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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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顺着楼梯走到园子里,身后的两个保镖始终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这不禁让他烦躁地按了按眉头。


孩童时两个人的相遇可以算是冥冥中命运的馈赠,那时他也曾拥有热烈而快活的情感;但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背后都已悄悄标好了价码。


草花A的控制,黑桃K的穷追不舍,都曾让他燃起毁灭一切的冲动,他很难判断自己对闻劭的厌恶乃至于憎恨有多少移情与发泄的因素,但不可否认,阴差阳错下,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他不知道两人会不会走出一个不一样的结局,但道德伦理的束缚确实渐渐在这片充满利益与硝烟的土地上失去应有的作用。


江停知道闻劭清楚自己和正常人的区别,他努力去模仿正常人的情感,希望江停可以拥有一个普通的爱人。但是江停却发现他并不需要学习,这份爱意永远出于本能,他如此自然地担心他的冷暖,忧心他的喜乐,自然地像植物长于土中,而鱼游于水。


他们是生于不同母体的兄弟,爱人,重逢的那一刻灵魂得以完整。


秦川曾经质疑过江停对待严与闻劭的不同,他有时对严充满愧疚,因为在他们的关系里,自己始终冷静而克制地释放自己的情感,并没有完全投入;而对闻劭,他必须要承认,他最初的爱与后来翻转的恨,都那么鲜活与真实。


“我曾路过一片很美丽的风景,但我的脚下粘满泥泞,我怕弄脏那片洁净的土地;远处的沼泽阴暗潮湿,但那儿有我的小木屋,是我的归宿和家。”


江停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缓缓地呼出了白色烟气,他的面庞隐在袅袅上升的烟雾中,看不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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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原地徘徊了一周多,黑桃k频繁地与当地的家族管事商谈,重新划分权益,启用新人。


闻劭从不避讳江停知道他们交易的细节,但他也遵守两人的约定,并不强迫他参与其中。


黑桃k点着手里的文件和人说话时,江停就穿着一件宽松的针织衫,倚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书,那本书放在他的膝盖上,修长的手指很久才翻过一页。


阳光透过树叶与窗户照进来,在他的脸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光斑,静谧地好像一幅画,仿佛他不是在大毒枭的巢穴,而是在什么安逸的秘境。


人一拨拨地来去,等事情忙完了,闻劭揉着鼻梁摘下眼镜起身,回头看去发现江停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膝头的书滑落在地上,书页乱糟糟地压在一起。江停的头倚在一边,手搭在小腹上,是完全不设防的姿态。


闻劭无声地走向他,看了良久,本想落在他唇上的吻最终轻轻地落在他光洁的额上。闻劭倚着他坐在了沙发旁边的地板上,捡起地上的书看起来。


是叶芝的诗集,小小的一本,闻劭的手指落在展开的书页上,划过诗句不留痕迹。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笑容在他的脸上渐渐扩大,连成一片,他握着这本书,将头依靠在江停的手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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